迎风执炬

我看世界是好的,我便埋头而行。
我看人心是坏的,我便埋头而行。

【铁罐×你——金主】

#复联四背景

#大概算是乙女叭

1.

当我站在广场上为纪念他而点起的蜡烛前,为他献花时,有人看到了我。他拿出手机偷偷把摄像头对准我,我抬头,语气平淡得制止:“这种场合下,还是不要偷拍的好。”

那人讪讪得收起手机,然后挪步到我面前:“您也是为了纪念钢铁侠而来的么?”

托尼斯塔克的黑白遗照正摆在蜡烛中央,我看向照片里那双还留着光亮的双眼:“没有人不会去纪念他,他是个绝对伟大的人,他真正做到了拯救世界。”

那人颔首,过了一阵子之后又问了一句:“哎,那您去了他的葬礼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我听着却好像有一种什么布满钉子的刑具在我心上反复碾过。

我说:“他生前与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所以我也没什么资格参加他亲友才会参加的葬礼。”

我又补充道:“但是在我曾经与他见过的那寥寥几面中,无不为他的人格魅力倾倒——他的离去是全人类无可估量的损失,我所为他哀恸的心不亚于他的至亲好友。”

也许是这段话太过于官方,那个之前想偷拍我的人只是“嗯”了一声。我俩一起凝望着那张遗照,直到他走开。

他走之前叹气道:“复仇者联盟不在了,这个世界该怎么办。”

我的回答轻飘飘得:“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像钢铁侠一样为了人类而慷慨赴死的人,也许是超级英雄,也许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总之,这个世界永远会有一种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英雄永远不会消失不见。”

2.

我刚才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譬如我说我和钢铁侠的几面之缘,我在那段时间里真的一点没有感觉到他所谓的“无边高尚的人格魅力”,我只觉得他就是一个钱多得可以去填平太平洋的大款。

而我是他万千情妇中的其中之一。

我俩刚见面的时候我刚刚十九岁,而他已经三十出头了。我由我的经纪公司介绍给他,他如果觉得我长得还行,就会留下我,然后包养我。

我那天穿着一件非常暴露且艳俗的兔女郎服装,我把头发散着的时候,发梢刚好扫在我的胸前;而我把头发扎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会代替我的头发丝,落在我白花花的胸口上。

都是要出道的人,谁没一点姿色谁没一点手段。我还记得那天他在赌场的牌桌前,叼着烟摇骰子,我跟在我的经理后边,一遍遍在脑子里彩排我等一会该怎么坐在他的大腿上,怎么在他耳边吹气,等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又该怎么蜻蜓点水一般啄一下他的脸颊。

等我们到他面前时,经理过去和他对话,他闻言回头乜了一眼我,只一眼就好像是X光射线一样把我从头扫描到底。然后他“嗯”了一声,大概就算是默认了。

我经理把我往外拉,一边拽着我一边絮絮叨叨:

“小丫头你这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斯塔克先生这几局来得好,心情也不错,要不然他不可能看上你这种高中学历的大胸姑娘。”

我当时虽然听着不太高兴,但是也知道这是大实话,能爬上他的床的——哪怕是一夜情也好,起码也要是名牌学校的毕业生。我这种人,真的就是老天瞎了眼给的好运气。

当晚,我和他进行了“亲密接触”,第二天早上我找不到他的身影,只有一张支票,上边的数额大得令我咋舌。

当然了,对于斯塔克这种人来说,说不定就是零头里的零头。

我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事后我又与他见过两次,无不是一样的开端和结局,在管我的那些公司上层人物的眼里,我与托尼斯塔克的接触只有这几次,然而只有我们俩知道,我和他还有三次见面。

3.

第一次是在他从绑匪手里回来的时候。

我早早在报纸上看到了新闻——关于斯塔克被绑架的这件事霸占了各类报纸版面长达数周,各种阴谋论都有,我那天买的早报头条是“斯塔克回归,究竟是恐怖分子袭击还是另有隐情”。

我不知道,我也没那闲心知道。

那时候的我还在好莱坞底层摸爬滚打,我有一堆电影要去面试,有一堆和托尼斯塔克差不多的金主爸爸要去迎合。不过再来个谁都没有托尼斯塔克那样的风采——如果骚气也算是风采的话。

我的曾任金主爸爸在重返美利坚土地的第三天,敲响了我房间的房门。

“我很想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这种话,但我想没人会忘记我——托尼斯塔克。呃,也许我的到来有些唐突,或者说十分无礼,但是亲爱的小姐,请你开门,我需要你为我指点迷津。”

可以,我的确没有办法忘记传奇的托尼斯塔克,也觉得他此时无礼又唐突。

他扫了一眼我的房间:“装修得不错,看来你这么多年收入非常不错。”

我并没有那份闲心去深想他到底是真的夸我还是变相得嘲讽我,我只觉得奇怪,我俩真的不熟,我也没什么资格可以去指点他的迷津。

但是面对他的我还是变得恭顺又乖巧,我问他:“喝些什么吗?斯塔克先生。”

“咖啡谢谢。”他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俩对着坐在沙发上,能看出来他瘦了不少,一双焦糖色的双眼嵌在眼眶里,透出灼灼的光。

他先是咂了一口咖啡,然后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再管它。它把手放在双膝关节处,神情微微局促。

“我想听你讲一讲,你的生活。”

他捕捉到了我满脸的疑惑——我毫无掩藏之意的疑惑。是的了,正常人都会觉得简直奇他妈大怪,安东尼斯塔克,没事闲得拜访我的寒舍,然后就好像要给我做什么……心理疏导一类的东西似的,询问我的生活。

我扯了扯嘴角:“银行卡余额的变化而已。”

“呃……我是指……嗯……关于你以前的生活……比如在出道之前的生活……再比如说你高中之前的……或者你的家庭。”

我在屏幕里看到的托尼斯塔克都是健谈且风趣的,如此断断续续的句子实在让我摸不到头脑。

我道:“斯塔克先生,你为什么要找我问这个?”

这个问题有两个重点,一是“为什么找我”,二是“为什么问这个”,他一一回答道:“你知道么,这次绑架让我想到很多,关于这个社会,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我想跳出我的舒适圈,去拯救……呃……这么说好像是那种老牌电影,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我要先重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至于找你的原因……”他笑得有点歉意:“你是我认识的最穷的人。”

那一刻我很想送客,然后把我家大门啪得关上。

我笑容中透露着对对面这个小胡子男人的怒意:“是么,我还以为您这样的人会去找一些学生或者是服务生一类的呢。”

他耸肩:“怎么说呢,一般和我一起玩的姑娘都是两种——要么是名模巨星,那绝对吃穿不愁,再一种就是藤校的,她们更不用说了。你说的那种是三流小说都不会写的智障总裁才会看上的。”

我后槽牙都在磨。

“斯塔克先生,如果你一定要了解世界的话,那你实在是找错人了,我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是我的生活绝对也算是许多人做梦都想要的生活。你想看人世间的劳苦,你可以去看中东的难民,或者印度种姓制度下边压得死死的老百姓。”

我歪了一下头:“你想做地藏王菩萨么?”

他估计是觉得和我说不下去了,理了理头发离开,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得说:“我是要物理超度。”

而后,钢铁侠出世,我这才知道他的“物理超度”是什么意思。

4.

第二次比第一次见面要仓促得多,那时候洛基带着外星大军袭击纽约,而我就正好在纽约。

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些名气,在那些铁怪物打过来之前的几分钟里,我还端庄得笑着,身上穿着裙子,脚底下踩着高跟鞋。

我在废墟之中看见了那一道金红色的身影,他马上就要路过我去别处了,求生的欲望迫使我毫无形象得大喊:“斯塔克!!!托尼斯塔克!!!我需要你的帮助!!!救命!!!”

他这才注意到有一个女人被压在钢筋水泥下边,那道金红色一个很优雅得转身,然后轻飘飘得就抬起了我觉得可能会要我命的那堆东西。

我疼得眼泪和血都混成一起,气若游丝道:“我还可以走路么?”

他的机器外壳扫描了我:“双腿骨折,但是不影响日后行走。”

他捞起我,把我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的裙子破成了一条一条得,旁边有一件沾满了土的西装外套,他顺手拿来给我盖住。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已经飞走。

我那里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天上那个大洞,我看见他抱着一个可以杀掉我们所有人的武器飞了进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眼睛都不敢眨得盯着那里,直到他再次出现——毫无生机得坠了下去。

我当时真的觉得灵魂都要随着他一起坠下去了,我甚至还没有对他说一声谢谢,我甚至在他决定成为这个伟大职业的前夕还对他施以冷讽。

好在,他没事。

5.

此后我俩再也没有见过,斯塔克公司全权交给波茨小姐管理,而他全身心投入他伟大的事业当中。

然后又过了几年,他和波茨小姐在一起。

再然后内战,《索科维亚协议》出台,美国队长被美国通缉,一团乱局中,我似乎隔着媒体的长枪短炮可以看到他的痛苦疲累。

我走在纽约的街道上,天色已晚,夕阳打在一幢幢大楼上。

我碰到了他,他一个人在一家不知名的快餐店里吃甜甜圈,时不时有一些人认出他来和他拍照,他与那些人拍照的时候都在笑,但是快门声落下之后,他又落寞起来。

“斯塔克先生,请问可以和你拍个合照吗?”

“当然可——是你啊……”

他笑得真了几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恰好路过。”

我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咱们俩还真没有个合照。”

拍的时候,我说:“斯塔克先生,你笑得有点假。”

他愣了一下,然后努力扬了扬嘴角,我接着吐槽道:“请问您是在拯救世界之余装了几个假体么,这么僵。”

他看了看镜头里的他,道:“没有吧。”

“表演从心出发才是最好的,由此可见斯塔克先生你是个门外汉,你表演开心的方式只是提提嘴角。”

斯塔克半天没说话,然后苦笑一声:“我觉得我眼睛也弯了,看起来就好像是个慈爱的老父亲。”

我们拍了照,照片里的他眼角还有些淤青,目光里是尽力掩藏却仍然流露出来了的担忧与同样深埋于心的痛苦。

我见好就收,关了手机,理了理衣服,暗示斯塔克我要离开了。

不过走之前我还是说道:“我非常感谢你,斯塔克先生。第一要感谢你,你的钱对我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也许你们会觉得为了钱都能爬床的人大多不堪,可是我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堪灵魂里,还有那么一点子干净的。那就是我对我事业的热忱,你的钱让我高中的辍学,这么多年的打压与艰苦没有白白打水漂。”

“第二……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救了我一命,要是没有你,哪怕是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也会丢掉一双腿。”

说到这,我半开玩笑得笑了:“我会找时间在我腿上纹上钢铁侠的图案的。”

他认真得劝我:“那样面积太大了,纹上我一个名字就行。”

“到时候你就也许就会看到维多利亚女王的裙摆下边有一个划时代的托尼斯塔克了,到时候你猜咱俩谁先被那些英国人活活骂死。”

“维多利亚?你的新角色么?”

“是的,已经开始准备了。”

“沉重的历史题材还是——”他挑眉,“维多利亚的艳史。”

我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是前者。”

“我就爱看正史,我一点也不爱看那些野史,真的。”他嘟囔。

6.

没想到这就成了我俩见的最后一面。

那次全人类的灾难之后,我听说他结了婚,和妻子过起“退休生活”了,我想那也好,他本该如此的。

可是他又站出来了,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了。

我站在他的葬礼上缅怀他,许多与他有深交的大人物上台说起他们的悼词,也有复仇者联盟成员先后表述他们的哀伤。我记忆深刻的是一个未上台的复仇者——那位蜘蛛少年,他泣不成声,肩膀都在抖。

极悲壮的葬礼,却不属于他,他真正的葬礼在他的家里举行,参加的人寥寥,却人人为他痛至骨髓。

我也同样没有上台,在外界面前我与他基本上就是陌生人,旁人上台后会说他们与托尼斯塔克那可以背靠背交付性命的友情,我呢,我该如何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托尼斯塔克曾经的情妇之一,今天我特地来悼念他。

下半句话来不及说,我估计就会被嘘下台。

此言甚不体面,可我与他的确就是这样不堪的关系,在这种不堪的关系中,他在我心里的形象由浪子幻化为英雄、伟人,其间滋味只有我自己清楚。

而他与我那张板着脸的照片,至今摆在我的柜子上。上边有男人严肃而疲惫的神情,以及女人含蓄克制的笑,看起来像是朋友,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暧昧。

此二人发生过什么故事,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照片上,阳光正毫无保留得倾洒于间,照在他焦糖色的眼睛上,一下子似乎唤醒了他,点亮了他的神采。

阳光中,他就再次活了过来,潇洒得在尘世间巡礼,亲吻每一个爱他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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